小镇刚刚苏醒,老李酒铺踏着晨光的节拍敞开了大门。
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十来个摆在瓷砖地面上,上釉的坛身上用朱砂标着价位,厚重的红布头压在坛口防止酒的挥发,浓浓的酒香像江南久久盘留的雾气弥漫在整个酒铺。
王发是老李酒铺的常客,他习惯每天买一斤烧酒回家喝上一整日。黄棕色的烧酒逆时针方向顺着漏斗缓缓流入酒罐,厚重的酒味在他的心里唤起一种怀旧的念头,一种年代的记忆,不知是因为酒太烈还是太伤感,王发的眼角微微发红,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角说:“真是世风日下,家家烧酒都掺水,就属你这儿正宗了……”
老李的眼神倏然暗淡下去,他的双眼仿佛是海潮淹没的沙滩。王发深知老李的腿上有痼疾,靠微薄的盈利只能勉强过活,要治病还差一大笔钱。
送走王发,老李颓然坐在椅子上抽闷烟,王发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他人酒铺的烧酒与自己纯正的烧酒味道相差甚远,即使掺一些水也不容易被人察觉。想必日子会好过许多吧,他重重地叹口气,大大小小的酒坛与他一同沉默着发出无声的叹息。夜色袭来,他颤抖着将卷帘门关上,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将水桶挪到酒坛旁,一点一点注入酒中,路边的灯光在雾霭下显得更加昏暗。
第二日,王发像往常一样掀起红色的酒盖,嗅一口酒香,然后用勺子将酒摇匀,舀起一勺倒入自己的酒罐中,老李的心被吊在喉咙眼上,他的后背仿佛贴着一块冰,他在心底感到害怕。后悔的心绪变作洪水向他袭来,将他冲进恐慌的状态中,他的额头与手掌渗出了密密的汗珠。他想一旦王发发现自己卖掺水的烧酒,这十几年辛辛苦苦累积下的名誉不就倒塌了吗?大家多年颔首称赞的品质被一时的图利毁于一旦值吗?活了大半辈子的脸要往哪搁?
王发付了钱提着酒铺要走,“哎,王发。”老李在背后大喊一句,王发转过身诧异地盯着老李,十几年来老李从未像今天一般焦躁不安。老李搓着双手,舔着嘴唇盯着王发的酒坛子看了会儿,突然一个大步上前抢过王发手里的酒坛子一股脑儿倒在地上,王发急了:“这是干啥?”
“不为啥,就图个良心,俺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……”
烧酒淌了一地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粼粼光泽,老李坐在铺前的木椅上,感觉那光泽里,分明是一颗闪闪发亮的良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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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钱飞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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