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林加建

　　在望海楼二楼“耕海牧渔”展厅里，陈列着各种美轮美奂的木雕船模，这些船模的创造者就是叶元拢，也是我今天要拜访的主人公。

　　从元觉街道沙角村委大楼后的一条小巷往里走五六十米，有一家杂货店，四五个人在放声畅谈，这里就是叶元拢的家。来之前已通过村委和叶元拢打过一通电话，所以看见我，他不显惊讶，反倒有些腼腆，连忙起身，拉了一张椅子给我。

　　他大约40岁，中等稍胖身材，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，简单而朴素，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印象，我委实看不出他身上带有丁点艺术家的气息。他的手粗短而肥大，这与我之前想象的纤细有力、柔韧灵巧也大相径庭。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笑，从采访开始到结束，他一直保持着这种自信而明朗的笑容。

　　叶元拢小学文化，十几岁开始学做车床，也帮朋友开过一年花店，结婚后经营了这家杂货店。第一只船模，就是在这家杂货店里一斧一斧凿出来的。

　　“是什么让你产生做船模的冲动呢？”我好奇地问。“就是突然间的一个念头”，他微笑道，“主要是想玩。”在元觉，还有一个做船模的手工艺人庄恭尧，叶明拢有了玩船模的念头，就向庄恭尧虚心请教。等掌握了基本的雕刻方法后，他开始边琢磨边动手雕刻。木雕船模是一项费神的活，先是要选材，选的樟木要尽量没有枝桠和节眼的，否则很容易产生次品。选好材，要自然干燥一两年，等水分完全蒸发完后才能使用。最难的是设计，船多大，是什么样子，各个部件的比例多少，都要做到胸有成竹之后才开始下刀。雕刻船形、制作零部件、组装、上漆……一系列流程下来，少则数周，多则几月。

　　叶元拢一玩起来就不可收拾，愈玩愈有味，一玩就是八年；愈玩花样也愈多，二十几种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船模栩栩如生，小的可以当钥匙扣，大的可达1米五长。

　　“做船模技巧倒在其次，关键是耐心。”当我对一个掏空得宛如鸡蛋般光滑的船舱啧啧称赞的时候，他笑着解释，“就是要注意角度和力度，心手合一，慢慢地挖”。他把他所有的工具拿给我看，除了一把斧头，就是十几把大小不等的凿子，最小的凿尖的锲面只有2毫米宽。

　　我再次惊讶他这种巧夺天工的艺术，去拨弄船模上各种精致的小零件，那指甲片大小的舱门应身而开，垂挂在舱壁上的起锚器绷了劲似的，瞬间就滴溜溜地转个不停。不管是洞头乌槽、还是福建绿眉毛，叶元拢的每件船模作品都带着故事、带着海风、带着鲜活的灵气，似乎一不小心沾点水，它们就能瞬间幻化成真，劈波斩浪而去。

　　叶元拢的妻子从楼上拿了一本证书给我，那是他于2010年被洞头县人民政府授予“洞头民间艺术家”荣誉的一个见证，他的船模也已被评为洞头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
　　我问他带徒弟吗？他笑了笑说，虽然现在越做越熟练，但是也愈发觉得需要学习提高的东西很多。“等到让自己满意的那一天，再考虑吧”。

　　拜访快结束时，一村民到他家要他帮忙修水管，我惊奇他这些也会。“你别看他的手胖胖的，灵活着呢，一般的水电难不倒他。以前他开花店，插的花比那些花匠还漂亮呢”。

　　就在这偏僻小巷简陋的杂货店里，叶元拢会气定神闲地雕刻着心中的方舟。当有人来买东西或者来要求帮忙，他又会热情洋溢地应答着。他没有执着于船模的雕刻，虽然这些雕刻已一件件陈列入艺术的殿堂；他也不会刻意去卖他的作品，虽然这些船模在市场上能有丰厚的回报。用他的话说，就是玩。

　　我想，玩，也是艺术上的另一种追求方式吧！